李万里：从柳州模式到广西模式

本文为2019年7月11日，工信部产业司原副巡视员李万里在“下一阶段国内新能源汽车发展、推广应用趋势与广西模式专家座谈会”上的部分发言摘要。

01.

对汽车形势的基本判断

其一，市场状况是周期性还是阶段性。

去年以来，中国汽车市场高速增长态势出现逆转，到今年上半年甚至开始出现负增长。很多人判断市场下滑呈周期性，认为还有大幅增长机会。

通过几十年的观察，我认为汽车市场销量涨落与国家经济在刺激期、调整期、徘徊期的走势始终一致。当前中国经济增长阶段从高速增长期转向中速增长期，甚至是中低速增长阶段。汽车市场高速发展也进入稳定中低速发展阶段。高速增长年代已经完成历史使命。

其二，市场内涵正在发生深刻变化。

新能源汽车市场是发展潜力。2015年以来限牌区域与非限牌区域新能源汽车的销售情况此消彼长，到2018年非限牌区域购买力已超过50%（50.3%），说明非政策因素开始产生推动作用。

传统汽车市场要更关注置换用户。首次购车率从2009年的93%逐年降低，到2017年降为30%。增换购（买第二辆及换新车）比例从2009年的6.8%大幅提高到2017年的60%。

二手车要成为市场主业之一。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统计，2018年我国二手车交易量达1382万辆，接近新车销量近一半。

国际市场要努力探索。2019年4月29日，商务部、公安部、海关总署三部门联合下发《关于支持在条件成熟地区开展二手车出口业务的通知》（简称《通知》），5月5日，三部门联合召开二手车出口专题会议，正式启动二手车出口工作。

整车生产企业不能只盯新车市场，要兼顾新、旧、内、外四个维度构成的中国市场完整概念。

02.

对能源结构多元化的基本判断

一是，纯电动在后补贴时代将呈现两极分化局面。

企业从市场考虑一定要降低成本，即减少电池用量；降低续驶里程指标；车型设计更趋小巧。成本可降低几十个百分点，回归短途车的定位。高端产品解决方案，则以插电混动、增程式接力纯电动车。

二是，各类混合动力担当主角。

一段时间以来，混合动力汽车地位尴尬。后补贴时代将成为中国市场的主角，中国企业如果没准备好，就是外资企业的天下。

三是，内燃机仍有巨大发展空间。

一些国家政府、议会、党派、环保团体纷纷通过计划或倡议提出传统燃油汽车退出时间表，但综上还很少具备法律约束。传统油汽车退出不仅是纯技术性问题，更是产业安全和国家安全问题，值得深入研究。丰田汽车全新开发的Dynamic Force Engin 2.5L直喷发动机，最大热效率达到41%，据说很快达到50％。

四是，燃料电池技术应用任重道远。

燃料电池要寻找不主要依赖传统能源为主的新路径才能有突破。初始阶段依靠传统能源起步是必须的，只有汽车产业先解决从油箱到车轮的产业化，才能推动实现从油井到车轮的全过程。最理想的路径是充分利用废氢和可再生能源，但还需时日。

专家预计今后30年间，即到2050年，车用能源的40%将由纯电和氢能承担。如果电和氢能摆脱从油井到油箱依赖传统能源的路经，那么真正的新能源时代就出现了。

五是，智能网联汽车前景光明。

智能网联汽车是智能社会的组成部分。中国将率先在智能网联汽车方面运行5G，使其成为连接智能设备、智能道路、智能电网和智能城市的一个重要平台。

中国式智能网联汽车是充分发挥车下社会资源优势，弥补车上智能化短板，两者融合并进的技术路线。具有率先实现“低碳化、信息化、智能化、共享化和制造+服务”全面产业化历史机遇的可能性，充分体现中国制度优势和产业特色的竞争力。

六是，分布式可再生能源与移动储能终端体系逐渐成为有力支撑。

近期需要制定国家电网峰谷电价配给制度；远期要制定分布式可再生能源（太阳能、风能、水能、生物质能、海洋能、潮汐能、地热能等）基础设施建设，以形成全寿命周期清洁化进程。此外，还要完善车辆、住宅为载体的储能系统规划。

七是，各类电池梯度利用和回收实施方案已迫在眉睫。

在我所想到的评价能源结构多元化的这七个方面中，上汽通用五菱在一些方面已经卓有成效，有些方面已经开始规划设计，还有一些可能在谋划之中。

上汽通用五菱在微型车时代能够脱颖而出，靠的是战略明确，路径正确，所以能后来居上。在新能源汽车、智能网联汽车发展过程中，尽管目前没有“名列三甲”，但我判断，由于在以上七个方面已初显成效，上汽通用五菱再次后来居上，甚至一马当先完全可能。

03.

对政府作用与职能转换的判断

广西壮族自治区决定将“柳州模式”提升为“广西模式”，意义重大。提出以下建议：

“柳州模式”核心之一就是政府职能转换。

政府要从主要关注技术路线转向更加注重营造社会经济发展环境方面来。“柳州模式”在政府职能转换的重要尝试已得累累硕果，希望在推广“广西模式”时仍要秉持这一方向。

要继续发挥制造和市场两大优势。

建议鼓励政策与约制性政策并举。约制性政策包括：对传统燃料汽车设置低排放区域、征收CO2排放税、拥堵收费制度、区域差别化停车管理等政策。要探索进一步市场化激励的激励措施。

要改变资本和技术短板受限的现状。

探索创新基金发展路径，改变以商业银行为主导的金融体系，逐步向以资本市场为主导的金融体系转变，尝试知识产权的股权激励制度等。

要留有稳定的预期。

充分吸取新能源汽车推广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在制定和调整政策及评价标准时，一定要给企业留足稳定的预期。